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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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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小師妹得了第二的消息, 程正是從別的同門師弟那兒聽說的,起初他並沒在意,但在聽見了小師妹煉制的靈元丹可以在一個時辰內就讓人恢覆所有靈力時, 心裏就下意識地咯噔了一下。

他拉著師弟讓他將當時的場景細細地說了一遍, 就算知道不應該,但還是忍不住對小師妹起了幾分疑心。

別人不知道, 他還能不知道嗎?

小師妹在仙術上是煉得不錯, 他也曾教過她一些旁門左道的法術。

但煉丹她是真不怎麽樣的,何況還是和靈力有關的丹藥,怎麽聽都讓人無法不懷疑。

尤其是令儀仙君那種萬事不開口的性子居然都替她拒絕了別人想要煉制丹藥的方法的請求,這其中必定有古怪。

程正想起了父君對他的要求, 如今只剩下兩個多月的時間了,如果他無法將靈珠拿回去,那麽就算他不殺小師妹, 父君也不會饒了她。

他想著小師妹是令儀仙君的徒弟,說不定從她身上入手真的可以找到什麽線索,更甚者令儀仙君會不會將靈珠交給她了?

畢竟連在枕頭底下放白骨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的令儀仙君還能有什麽做不出來的麽?

想著,程正便準備趁著夜深了去一趟小師妹的房間找找線索。

她能制作出那樣的靈元丹必定用了什麽特殊的材料, 而不可能是真有什麽煉丹的方法, 如果有的話, 空桑派裏不可能一點兒風聲也沒傳出來。

等著夜深了大家都睡了以後, 程正才悄悄出了寢殿,往隔壁長谷宮的方向去了。

他知道令儀仙君和裴宜之都住在這宮裏, 所以行動時特別小心, 將自己的氣息都隱匿了。

若是被發現了,令儀仙君那邊還能隨便找個借口應付過去,總歸他上次潛入他房間也沒被令儀仙君看見正臉的, 但裴宜之卻是個城府極深的,要對付過去就很難了。

但是,越是怕什麽偏偏越要來什麽。

他都還沒進到小師妹的房間,才剛剛到她的房門外頭的院子裏,就看見了仿佛是早就侯在小師妹門口的白衣身影,對方看見他也沒有絲毫驚訝的神色,反而還猶如清貴君子般笑了。

“師弟為何在這兒?”

程正的表情只僵了一瞬,隨即也笑了,仿佛是專程過來見他一般,笑得陽光又自然:“我睡不著,便想來找裴師兄手談一局。”

“是麽?”裴宜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卻忽然飛身而起,雲袖飛揚,朝著他打出了一掌。

程正不閃不避,迎上去接了這一掌,隨即兩人都被震得微微後退,隨即穩穩地落在了地上,他心知對方已經起了疑心,甚至是早就猜到他要做什麽而特意守株待兔的。

但他面上還是不露聲色地疑惑道:“裴師兄這是何意?”

裴宜之長身玉立,神態安然,淡淡一笑,道:“師弟不明白嗎?”他擡眸看向他,目光仿佛穿透了黑暗直擊他的內心,“那妖族的少主總該明白的?”

程正的面色微變,那副若無其事的神態也消散了,表情有了幾分凝重。

裴宜之會知道他的身份他一點兒也不奇怪,就如同他能調查清楚裴宜之的身份一樣,裴宜之要調查清楚他的身份也是易如反掌。

只是,他比較驚詫的是裴宜之竟然連這點兒表面工夫也不做了,就這樣直接點破了他的身份?

他凝眸看了他片刻,目光落在他身後屬於小師妹的房間,便仿佛明白了什麽。

裴師兄還真是將小師妹保護得滴水不露,如果不是知道他的身份的話,他都要以為他愛上小師妹了。

但裴師兄怎麽可能會愛上一個凡人,何況,小師妹還是他帶大的,他也見過裴師兄和小師妹的相處,兩人就像是親兄妹一樣親密無間,沒有半點兒暧昧的意思。

所以……他是將小師妹當成親妹妹一樣的麽?

程正不太能琢磨得透他對小師妹的感情到底是哪一種,但能確定的是有裴宜之在,他就不可能踏進小師妹的屋子,可又不甘心就這樣折返而去。

想了下,他便道:“裴師兄從來不參加仙門大會的,當然,你也沒必要參加。”他凝眸看向他,“所以……師兄也是為了靈珠而來吧?”

為了尋找靈珠的下落,他們妖族已經將凡間、妖族、甚至是天族都調查了個遍,卻找不到絲毫蹤跡。

在那次幽冥花異動之後,妖帝便借著幽冥花與靈珠那點兒轉瞬即逝的感應蔔了一卦。

卦象顯示,靈珠很可能會出現在今年的仙門大會之上。

所以,很可能靈珠就在修仙界也不一定,如果真有人想借助靈珠之力而成仙,那麽,必定會不會毫無破綻。

他密切註意著前來蓬萊的這些各門各派的人,但目前發現靈力有所異常的也就小師妹一個而已,她又是靈珠的守護神獸令儀仙君的徒弟。

兩件事加在一起怎麽看都很可疑。

想必,裴宜之也是為了尋靈珠而來的仙門大會,他們能蔔到的卦象,沒道理天族會算不出來。

裴宜之沒有否認,也沒承認,只是目光看似平和地看著他,道:“這事和小師妹沒關系。”

他的語氣也似乎平和,卻能讓人感覺到在這平和的語氣之下所掩藏的危險氣息。

程正明白他這樣說的理由,他不想將小師妹牽扯進靈珠這件事裏面,可萬一小師妹已經被牽扯了進來呢?

他也是看著小師妹長大的,自然也不想小師妹被牽扯進來,但也做不到絲毫調查都沒有就像裴宜之那樣完全將她從這件事裏摘出去。

想著,他便忍不住道:“如果沒關系,裴師兄又何必怕我查探?”

話音落下,卻見裴宜之又朝他出手了,但他卻並沒有下殺手,更像是給他的一個警告而已。

程正卻並不肯就此放棄,兩人便交上了手,本是意見相左而動的手,但打起來後卻漸漸真動了幾分火氣。

“我說沒關系就是沒關系。”裴宜之的眼眸有了幾分刀鋒般的銳利,和平時的他一點兒不一樣。

但這也更像是真正的他。

程正也撕下了平日裏那副笑容陽光溫暖的偽裝,冷笑著又是一掌揮出去,道:“你憑什麽對我發號施令?真當你們天族就高人一等是不是?”

裴宜之接下了他這一掌,身形未動,肩上的黑發卻有些淩亂地飄浮起來,顯得他的氣場愈發鋒芒畢露起來。

就在這時,門內忽然傳來了腳步聲,腳步聲漸漸地接近了門邊,似乎是小師妹聽見外頭的動靜起來查看了。

正在對峙的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程正以為對方是要他趕緊走的意思,但他還不及走的時候,房門就忽然被打開了,就在他不知該如何是好時,肩膀上忽然多了一只手將他按住,讓他連走都走不了。

隨即那只手的主人的聲音平靜溫和地響起:“小師妹?你醒了?”

程正:“……”

這麽能裝你怎麽不去唱戲?

程然本來是睡得挺好的,但外頭總有什麽動靜將她吵醒,聽著像是風聲,又像是打鬥聲,她便忍不住披衣起來看看是怎麽回事。

當她打開門以後便看見師兄和程正兩個人以一種有些奇怪的姿勢站在院子裏,師兄的手搭在程正肩上,程正的一只腳卻邁了出去,仿佛要走卻又被人給拉了回來。

程然沈默片刻,忍不住問:“師兄,你們在我門口做什麽?”

裴宜之收回了搭在程正肩上的手,走向她,道:“今晚月色不錯,我們來賞月。”

“是……嗎?”程然懷疑他在忽悠她,她看向了程正。

程正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眼角的美人痣都仿佛明麗了幾分,他道:“對啊,今晚這月亮真是亮得礙眼,要是有烏雲蔽月就好多了。”

程然看他一眼:“那你還賞月?”

程正就看了一眼神情淡定的裴宜之,故意道:“裴師兄盛情相邀,我又怎麽好拒絕?”

程然:“……”

你們關系是很好,但也沒有好到相邀賞月的地步吧?

而且……她看了一眼師兄衣冠楚楚的樣子,他的衣袍還是那麽幹凈整潔,但他的頭發明顯有些亂了,至於程正更糟糕,他的衣襟都散開了些。

所以,她之前聽到的動靜應該沒錯,這兩人就是在她院子裏頭打架了。

但很明顯,這兩人都不打算讓她知道他們在打架,更別說告訴她原因了。

程然便也裝作沒發現什麽,正想轉身回屋,師兄卻忽然替她攏了攏披在肩上的外衣,語氣關切地道:“島上夜裏冷,以後晚上就別出門了。”

程然點了點頭。

裴宜之卻又忽然伸出了右手,掌心裏變出了一個小瓶子,他將瓶子遞給她,道:“這兒花木繁茂,蛇蟲什麽的也特別多,這包雄黃粉你記得四處灑點兒,免得你被它們嚇到。”

程然看了一眼笑意僵住的程正,收下了瓶子,對著師兄笑了下,道:“謝謝師兄,我記下了。”說著,她語氣頓了下,看向他們兩人,“天色也不早了,二位師兄也早些睡吧。”

裴宜之和程正都笑著點了點頭,但等程然回了屋裏將門重新合上以後,兩人的笑容就消失了。

程正冷笑:“我會怕雄黃嗎?”

裴宜之淡淡道:“我會怕烏雲嗎?”

說完以後,兩人就一言不發地對視了片刻,仿佛是在暗地較量似的,誰也不肯落了下風。

過了會兒,裴宜之先開了口:“我沒跟你開玩笑,靈珠的事情真和小師妹沒關系,但你若是將她牽扯進來……”他盯著他,就像在看一個死人,語氣也低沈下來,“我會在那之前就先解決了你。”

程正自然也看得出他是認真的,兩人雖然是站在敵對的立場,但他也是真心交這個朋友的,聞言便有些遲疑了,想要相信他卻又有些疑慮。

見他遲疑,裴宜之便又道:“與其調查無關緊要的人,不如去查查上羿派的陸驚鴻、姑射派的沈瓊玉二人。”

程正一怔。

裴宜之看向他,道:“你沒發現他們二人的靈力增長得很異常麽?”

聞言,程正眼神覆雜地看了一眼裴宜之,道:“多謝。”

他知道這必定是裴宜之調查出來的結果,如果不是他來找小師妹,他也不會將關於靈珠的線索告訴他。

第二天沒有任何比試,是讓大家養精蓄銳好準備第二天的比試的時間。

蓬萊島給每個人都準備了早飯,自然不是靈丹那麽簡單的東西,而是像凡間一樣的早飯,口感比靈珠好,蘊含的靈力也比靈珠更好。

準備這種東西是很費時間和材料的,所以,大家在自己門派的時候為了節省時間都會直接吃靈丹來飽腹,而不會關註什麽口腹之欲。

程然是不在乎什麽口腹之欲的,但顯然師尊對這樣的早飯很滿意。

她和師兄吃好了以後,師尊都還在吃,她便先和師兄一起出了門去外頭走走。

但剛走出了長谷宮,便在宮門口遇到了帶著羅宛兒過來賠禮道歉的姑射派掌門懷音真人。

懷音真人對於昨天羅宛兒的丹爐炸開差點兒傷了程然的事情道了歉,還送上了一枚上品丹藥。

她的態度很好,又是一派的掌門,在她替羅宛兒誠懇地道了歉以後,程然自然也不可能給她臉色看讓她難堪,便表示自己並沒將這事放在心上。

懷音真人的神態卻還是沒放松,像是要等到裴宜之也開口原諒羅宛兒才行。

裴宜之卻是站在程然身旁,沒有說話,神態平靜,氣質端方。

懷音真人心下便有些惴惴的,她知道裴宜之是天族的人,雖然不知道他是什麽身份,但就憑著他如今在修仙界的實力也不該得罪於他的。

懷音真人不免眼神嚴厲地看了一眼女兒,暗示她開口道歉。

羅宛兒咬了咬唇瓣,用一種被逼著道歉時的忿忿神態道了歉,半點兒誠意也沒有。

裴宜之卻反而笑了,道:“這種小事,小師妹都說不在意了,我自然也不會計較。”

程然聽著他溫和的語氣,就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他若真不在意的話不會是這種客氣禮貌得過分的語氣吧?

師兄又在忽悠人家了。

但懷音真人年紀雖然一大把卻連師兄的真實情緒都看不出來,竟然還真信了,帶著羅宛兒就要走。

見她像是完成了什麽任務一般松了口氣就要走,程然也明白她過來道歉就是看在師兄的面子了,忍不住道:“孟師兄呢?孟師兄才是那個差點受傷的人。”

當時她是可以避得開的,但孟觀言正沈浸在煉丹的世界裏,如果沒有她的結界保護,現在早就受傷了。

懷音真人的腳步一頓,註意到裴宜之看來的目光,便道:“孟道友那一處,我自然也會讓宛兒登門致歉的。”

等她們走了以後,程然便同師兄一起在蓬萊島上散步。

島上的景色很美,空氣也清新,還帶著一絲絲海風吹來的鹹味。

趁著這難得的閑暇時光,程然便將之前自己在修煉過程裏遇到的困惑跟師兄說了。

裴宜之仿佛什麽都難不倒他,耐心地給她一一解釋。

程然也認真地聽著。

等說完以後,裴宜之卻又忽然提起了她在煉丹比試裏得了第二的事情,問她想要什麽獎勵。

程然的腳步就頓住了,提起這個她就有些憂心忡忡,一點兒也不想要什麽獎勵,知道自己的眼淚甚至血肉對於修煉有巨大的幫助並不是一件好事,她可不想有一天像是魚肉一樣被人做成一道菜。

註意到她眉尖的憂色,裴宜之不動聲色地問:“怎麽了?”

程然很想要將心裏的秘密告訴師兄,這樣她就不必獨自背負這個秘密的重壓,但她也知道誰也不能告訴,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她沈默了片刻,便揚起臉笑了:“沒什麽,我只是在想要什麽獎勵而已。”

裴宜之看了她一眼,唇角微揚,正要說話,卻忽然聽到了前方傳來什麽動靜。

程然也循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便看見了羅宛兒正站在花圃旁邊,洩憤般地揪著那些花朵,將它們撕碎,一邊還碎碎念著什麽。

這些花朵顯然也是蓬萊島上的人精心打理的,此時卻被人這樣肆意踐踏。

程然正要出聲阻止,裴宜之卻看了她一眼,讓她不要輕舉妄動。

程然便又閉了口,想要看看師兄要做什麽。

裴宜之讓她留在原地,自己卻往羅宛兒的方向走過去了。

羅宛兒看見他,吃了一驚,隨即目光落在滿地的殘花上面,表情就有了幾分心虛和慌亂,她道:“裴師兄,你是不是要去跟我娘告狀?”

令她意外的是裴宜之看著她卻微微一笑,聲音幹凈溫和,讓人的心也稍稍安定下來,他道:“為何要告狀?你也不是故意弄壞這些花的。”

羅宛兒怔了下,面上的戒備就漸漸放下了,眼神也緩和了許多,道:“你怎麽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裴宜之的手指輕輕拂過了花圃邊緣的一朵開得正艷的花,語氣平靜地道:“宛兒姑娘一看便是溫柔善良的人,又怎會故意摧殘這些花?”

從沒有人用這樣的詞語形容過她,但對面一身白衣的裴宜之說這話時並沒看她,語氣也自然平靜極了,半點兒看不出是在說假話的樣子。

羅宛兒便感覺心裏仿佛有個地方變得柔軟了下,仿佛感覺自己真的如他所說的一樣,她的語氣也徹底軟了起來,只是語氣還有幾分疑惑:“裴師兄……真的這麽以為嗎?”

裴宜之側過臉看她一眼,微微一笑,道:“自然,而且……”

羅宛兒不禁臉紅了,眼神有幾分少女的天真,微微偏了下頭,道:“而且……什麽?”

裴宜之輕輕道:“而且穆師弟喜歡的便是溫柔似水的女子。”

見他忽然提到穆則寧,羅宛兒的心口怦怦直跳,感覺很害羞,卻又忍不住困惑地開口問他:“可……穆師兄並不搭理我啊。”

裴宜之定定地看了她片刻,笑了:“那一定是因為宛兒姑娘還不夠溫柔,也不夠善良。”

羅宛兒這才恍然大悟,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語氣也不自覺地真的溫柔極了:“那……裴師兄覺得我該怎麽做?”

裴宜之的目光掃過了地上的殘花,輕輕嘆息:“也許,你該先將這些殘花收拾起來安放妥當。”

羅宛兒“啊”了一聲,看著滿地的殘花仿佛羞愧似的臉頰更紅了,道:“我只是心情不好。”

裴宜之看她的眼神沒有責怪:“我知道。”

羅宛兒便放心了,保證道:“我以後不會這樣做了,多謝裴師兄提醒。”

等裴宜之回來以後,程然不免驚奇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已經在乖乖收拾殘花還十分溫柔細心的羅宛兒,她心底十分疑惑不解。

在往回走的路上,她忍不住問:“師兄,你跟她說什麽了?”

裴宜之輕描淡寫道:“就誇了她兩句。”

程然腳步頓住,有些不可置信:“你就誇她幾句,她就變得這麽聽話?”

裴宜之也頓住腳步,看向她,道:“小姑娘不都是哄幾句就聽話了?”

程然一想羅宛兒那嬌氣的脾氣,還真是只能順著來,越是反著來她越是不服。

但聽見裴宜之這麽說,她心裏卻又有些別扭,望著他,道:“可師兄好像都沒怎麽誇過我。”

裴宜之就看了她一會兒,笑了下,道:“那是然然本來就很聽話。”

程然望著他,道:“這樣不行,師兄都誇別人了,怎麽可以不誇我?”

裴宜之沈默片刻,便仿佛有些為難似的道:“可然然身上可以誇的地方太多了,我一時也找不到從何下手,怎麽辦?”

程然對上師兄隱隱含笑的鳳眸,便有些臉紅了。

他這一句比誇她十句都要讓人飄飄然啊,她心裏十分受用,甚至有些忍不住得寸進尺地湊近他,眼神期待,道:“比如呢?”

裴宜之看著她湊過來的臉,少女的眼眸像是月光一般明亮美麗,她仰頭望著他,脖頸白皙,唇色紅潤,眼神裏的期待壓都壓不住。

少女這樣期待的神情讓他心底微動,手指輕輕拂過了她鬢邊的頭發,微微低下了頭,目光微深,仿佛一低頭就可以親上她似的,兩人的距離以一種悄無聲息不易察覺的方式緩緩拉近。

程然完全沒有察覺到什麽危險,還一心等著他的答案。

就在這時,不遠處卻忽然傳來了腳步聲,她便看見師兄的神情一頓,隨即看向她的眼神也有了幾分微妙,隨即他站直了身,伸出了一根手指將她的臉推遠。

“湊這麽近做什麽?”

程然:“……???”

方才也沒見你覺得近啊?

裴宜之仿佛讀懂了她的內心,看向她,語重心長地道:“小姑娘要懂得矜持,不要這樣眼巴巴地求誇,不然是要被……”

他的話頓了下。

見他不說了,程然便下意識地問:“被什麽?”

這時,蓬萊的幾位弟子卻已經走近了,看見他們,便同裴宜之問了好,裴宜之也朝他們點點頭。

等他們過去以後,裴宜之見她還望著他,不由好笑,唇角便揚了起來,眼裏也有笑意,道:“還要問我?你自己心裏沒數嗎?”

程然看著他唇角的笑恍然:“……”

被……嘲笑嗎?

雖然師兄說得也沒錯,這樣子非要別人誇她也的確容易讓人笑話,但……還是有些生氣。

她主動求師兄誇她師兄都不肯,師兄卻還主動誇了羅宛兒。

他好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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